日前，明税律师高级合伙人武礼斌就新”国九条”政策问题问题接受财会信报采访，采访报道《新”国九条”为”中国式”IPO注册制铺路》全文如下：
新”国九条”为”中国式”IPO注册制铺路
5月9日，国务院印发《关于进一步促进资本市场健康发展的若干意见》(下称《意见》)，这一被市场称为新“国九条”的重要文件，引发了市场及舆论广泛热议。“这是贯彻落实党的十八大和十八届二中、三中全会精神、全面深化资本市场改革的纲领性文件。”证监会新闻发言人邓舸在对文件进行解读时称，《意见》对于指导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资本市场各项工作具有重要现实意义。
那么，新“国九条”的发布，又会给IPO注册制度改革之路、上市公司质量提高、资本市场税收政策带来哪些变化？带着这些热点问题本报记者采访了相关专家和业界人士。
新“国九条”亮点
资本市场再迎国务院层面的顶层设计
新“国九条”之所以称为新，是相对于2004年1月31日颁布的老“国九条”而言的。2004年的老“国九条”就资本市场的发展提出了九个方面的纲领性意见，将发展资本市场提升到国家战略任务的高度，为资本市场的改革与发展奠定了基础。
经过多年的发展，中国资本市场已经初步形成体系。但是市场体系仍然不健全，市场体制机制问题依然存在，正是基于这样的背景，时隔十年，新“国九条”出台，明确了未来六年资本市场发展规划，对当前和今后较长一段时期促进资本市场健康发展进行顶层设计、作出统筹部署。
面对差不多都是在市场不尽如人意的情况下出台的新老“国九条”，人们不禁要将其做一番对比，并去挖掘新“国九条”的新意和亮点，猜想其能否扭转当前颓废的市场，并对今后的市场做一个预期，以此增强投资者对资本市场的信心。
资深注册会计师、江苏南通注册会计师协会副秘书长刘志耕在接受《财会信报》记者采访时指出，“老‘国九条’拉开了股权分置改革的大幕，新‘国九条’则提出了注册制改革和资本市场对外开放，这将是未来六年规划的一个起点，为资本市场的发展再度明确了方向，影响深远。”
同时，他还指出，新“国九条”较老“国九条”而言有八个亮点：一是发展多层次股票市场；二是坚决保护投资者特别是中小投资者合法权益，优化投资者回报机制；三是完善退市制度，对欺诈发行的上市公司实行强制退市；四是培育私募市场；五是推进期货市场建设；六是扩大资本市场开放；七是完善资本市场税收政策，资本市场存进一步降税空间；八是市场化并购重组。
对此，北京明税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武礼斌在接受《财会信报》记者采访时也提出了他的观点：“新‘国九条’的亮点主要体现在对之前老‘国九条’的一些提法有了进一步的细化，如更为强调对投资者保护，尤其是中小投资者的保护；积极稳妥推进股票发行注册制改革，建立和完善以信息披露为中心的股票发行制度；对私募发行不设行政审批，允许各类发行主体在依法合规的基础上，向累计不超过法律规定特定数量的投资者发行股票、债券、基金等产品；稳步开放境外个人直接投资境内资本市场，有序推进境内个人直接投资境外资本市场；进一步促进资本市场健康发展的税收政策等。”
不同于上述两位受访专家的观点，万瑜资本投资有限公司经理尹勇则对《财会信报》记者表示，新“国九条”并无太多新意和亮点。新“国九条”中谈及上市公司、发行制度、证券期货经营机构的监管都是一些“老调”。新“国九条”只是对最近一段时间一直探索的发展道路、发展模式做一个总结，用“国九条”的形式予以强调。近期股市和房市的共振下跌，对未来经济增长信心的打击很严重，该文件出台的时间点有维稳意向。
IPO改革
“中国式”IPO注册制或成现实的选择
要说中国资本市场改革的头等大事，恐怕非IPO注册制度改革莫属。此次，《意见》中第二条中第四款提出，积极稳妥推进股票发行注册制改革。建立和完善以信息披露为中心的股票发行制度。据相关调查显示，有超过半数的网民认为新“国九条”是在为IPO重启铺路。对此，尹勇认为公布新“国九条”，就是重启IPO的前奏。而这次正式重启IPO，实质是注册制改革的试探，是为注册制改革铺路。
“事实上，新‘国九条’的核心正是指向发行体制的注册制改革，以后监管部门关注的将不再是拟上市公司的财务和业绩，而是信息披露。由此可见，从表面上看新“国九条”是为了注册制改革，但实际上是在为今后IPO重启提出新的制度安排和规范要求，为重启IPO铺路。”刘志耕对记者表示。
武礼斌对此则持另一种意见，他认为新“国九条”是期望通过改革，建立有利于资本市场发展的长效制度机制，而并非为短期内的IPO重启铺路。
有分析人士认为，寥寥数语的表态背后隐藏着大文章，即在目前的审核制和完全的注册之间，可能会存在一个过渡期，也就是“中国式”IPO注册制。
刘志耕认为，注册制改革无疑是新“国九条”影响最大、最为深远的决策，这将在很大程度上改变目前A股市场的供求关系，进而对由于供应不足而产生的极度扭曲的板块估值分化进行一定程度的修正。但是，注册制的改革不会也不可能一气呵成，应该有一个过渡期。中国市场经济的实际情况决定了中国的资本市场和发达国家的资本市场还有差异，如我国还存在资本市场没有全方位对外开放，私募市场还很幼小、制度还不健全，退市制度还不完善有待健全，上市公司质量还有待提高，对投资者的保护措施还很不健全等很多影响市场经济规范有序发展的问题，所以，在我国目前市场化程度还不高、不够完善、规范的情况下，还不能对发达国家的注册制照搬照抄，应该结合我国的实际情况考虑相应的过渡性政策和措施，待条件成熟后，再全面推进注册制。事实上，我国的资本市场还是一个“新兴转轨”的市场，只有等到正式实施注册制和资本市场全方位开放之后，才能变成一个成熟的国际化的资本市场。
基于同样的认识，武礼斌也指出，建立新的股票发行制度一方面需要在实践中逐步完善，另一方面也需要适合中国国情，不可能一蹴而就。因此，建立“中国式”的IPO注册制或许是一种现实的选择。
对于记者提出的IPO注册制一旦推行将会对我国CPA行业带来哪些影响，刘志耕回答说，“尽管在注册制下证券发行审核机构只对注册文件进行形式审查，不进行实质判断，但实际上将实质性严格审核的任务交给了市场自律负责，即交给了为市场经济提供服务的社会中介机构，而这其中最重要最艰巨的任务是：对会计信息真实性的审核必须由会计师事务所负责，很明显，在注册制下，加大了注册会计师对IPO审核的责任，加大了注册会计师的审计风险，所以，如果注册会计师要圆满完成IPO审核责任，更好地防范审计风险，就必须努力提高自身执业水平和专业胜任能力。”
武礼斌也认为，新的“中国式”的IPO注册制下，会计师事务所等中介机构的法律责任可能大大增加。“中国式”IPO注册制推行对我国CPA影响微乎其微，最多对行业的规范性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尹勇则对此表达了不同的看法。”
信息披露
体现了监管层对遏制财务造假的决心
提高上市公司质量可以说是新“国九条”的另一个亮点。《意见》中第二条第六款提出，提高上市公司质量，引导上市公司通过资本市场完善现代企业制度，建立健全市场化经营机制，规范经营决策。督促上市公司以投资者需求为导向，履行好信息披露义务，严格执行企业会计准则和财务报告制度，提高财务信息的可比性，增强信息披露的有效性。
结合近期上市公司财务丑闻频出不断，例如，海联讯造假上市、宏良财务造假被叫停IPO等等问题，刘志耕指出，对于遏制财务造假问题，新“国九条”先后提及到“实施科学监管、适度监管”、“严监管”、“依法监管”、“建立健全证券期货互联网业务监管规则”、“加强跨境监管合作。完善跨境监管合作机制，加大跨境执法协查力度，形成适应开放型资本市场体系的跨境监管制度”、“加强涵盖资本市场、货币市场、信托理财等领域的跨行业、跨市场、跨境风险监管”、“强化事中事后监管，提高监管能力和透明度”、“完善资本市场诚信监管制度，强化守信激励、失信惩戒机制”、“出台上市公司监管、私募基金监管等行政法规。”等多个概念或措施，再结合新“国九条”对投资者保护及强制退市的规定，不仅说明监管层看到了问题，找准了目标，而且充分体现了监管层对遏制财务造假问题的重视和决心。
中国的证券市场仍处于中小投资者占据绝大多数的初级阶段，只有当投资者的保护制度落实到实处，杜绝欺诈上市、财务造假、内幕交易、恶意炒作等违法、违规行为，使得中小投资者的利益不受到侵害，场外的资金才能源源不断地流入到场内来。新“国九条”发布，提出了健全投资者适当性制度、保障中小投资者知情权、健全中小投资者投票机制、建立多元化纠纷解决机制、健全中小投资者赔偿机制、加大监管和打击力度、强化中小投资者教育、完善投资者保护组织体系等九条意见，分别从知情权、收益权、决策权等三大方面对投资者进行保护。
“从中长期角度看，新‘国九条’无疑为资本市场的持续健康发展打下了基础，对这些公司财务造假的欺骗手段是能起到遏制作用的。”尹勇就上述条款和问题给出了自己的看法。“但问题是对上述概念和措施一定要落到实处，一定要动真格，一定要真正起到震慑作用，不然再多的监管、再多的制度都是空谈。”刘志耕提醒说。
税收政策
取消交易印花税的可能性较小
资本市场的税收政策一直是业界多年来持续热议的话题。《意见》在营造资本市场良好发展环境方面提出，“完善资本市场税收政策，按照宏观调控政策和税制改革的总体方向，统筹研究有利于进一步促进资本市场健康发展的税收政策”。此次，新“国九条”中对于税收问题的简短描述，引发了投资者对资本市场或存减税空间的大胆预测。更有分析认为，未来股票印花税有望减免或者取消。
对此，武礼斌表示，依据新“国九条”确立的税制改革目标，未来国家将在两个方面进一步完善有利于资本市场发展的税收政策：一是改革企业并购重组的税收政策，如放宽适用特殊性税务处理的条件等；二是完善财产转让和资本交易的税收政策。但短期内取消股票交易印花税的可能性较小。
中央财经大学税务学院副院长张广通在接受《财会信报》记者采访时指出，作为影响资本市场发展的重要因素，税收政策一直扮演着重要角色。比如对股票交易、基金交易、国债交易等采取免征个税的鼓励政策，证券交易印花税多次降低税率并实行单方征收，金融机构同业拆借利息免征营业税，企业产权重组中涉及的货物和劳务减免营业税和增值税，特殊产权交易的企业延迟核定应纳税所得额等，这对促进资本市场发育、降低企业融资成本都起到了积极促进作用。但适应资本市场大发展的需要，税收政策也需要系统设计、加大支持力度。
张广通认为主要方向应包括：加快金融业“营改增”步伐，进一步减轻资本市场的税收负担；遵循国际惯例，对银行业的贷款利息逐步免征营业税或增值税；对为“三农”服务的中小金融机构的营业收入免征营业税或增值税；对融资租赁公司和风险担保机构的营业收入实行轻税扶持政策；遵继续对股票、基金交易收入实行免征个税政策；对企业债券利息实行低税或免税政策；适当放宽企业产权重组中适用特殊处理办法暂不核定应纳税所得额的适用条件；对居民个人的股息、红利所得应免征个税，以避免重复征税。
记者手记
好政策重点在落实
近期出台的新“国九条”构筑了资本市场改革和发展的整体方案，提出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作用，并积极稳妥推进股票发行注册制改革。
但“新国九条”发布后也有市场人士称，这些条款都是“正确的废话”，有些表述还过于模糊。资本市场制度建设需要顶层设计，也需要长期实践，但就短期而言，对于备受煎熬的投资者来说，他们需要及时雨，更要看到光明前景。“新国九条”并未提供短期利好，不会扭转市场本身的颓势，也无明确保护投资者的具体措施，其转变不了现有市场运行规律。新“国九条”对于资本市场的价值上，不是在于文字表述有多美，而在能否切实落实上。如果后续没有实质性细则措施跟进落实，切实保护投资者利益，就无法改变资本市场的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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